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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空】遇龙•上（二）

　　那天天依旧下着小雨。 

　　这片海域的天气总是这样下着雨，在这呆了两个月，空也习惯了。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等着两只海兽互相打架，一只海兽斗败重伤而死，他趁机上去拿刀划下了一部分尸体，准备做最后的食物准备。 

　　结果就在他刚踏出海域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一股陌生而又强大的气息。 

　　那股气息比若陀当初给空的压力还要大。空瞬间戒备了起来，他还以为是石山又出了什么大妖怪准备进海里争锋，但是一看清那个人影，空就认了出来。 

　　高高的个子，白色的外袍，宽大的兜帽垂下，连同伞下的阴影，将那人的面孔隐藏得干干净净。 

　　而空，看到这个人的第一想法却是。 

　　原来若陀并没有骗他。这个人真的没有眼睛。 

　　恰逢那个人正好抬起伞檐看向他。 

　　虽然空有些好奇他真的能看见吗，但是空还是磕磕绊绊地打了个招呼。 

　　“是你。若陀的……那个……摩……克斯” 

　　这个人的名字他在若陀那里听过很多遍，到最后还是没能够记住，只好含含糊糊地敷衍了过去。 

　　那个神秘白袍听到他的话怔了一下，而后走近到离空几步远的地方，问道。 

　　“你是？” 

　　空注意到他低沉的声色，听起来有些像石山里空穴鸣流的连绵余韵，让人心情安静下来。 

　　空听懂了这个问题，但是有些为难。 

　　“额……我是，若陀的。朋友。” 

　　“若陀的朋友……”钟离沉吟片刻。他想起若陀曾经和他说找到一个“好玩的东西”。目前看来大概率指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年。 

　　钟离有些头疼。怪不得若陀会不愿意告诉他，若是钟离知道若陀随便捡了个不认识的小少年，也的确会说上两句。 

　　“若陀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钟离问道。 

　　空点点头，然后慢慢说道。 

　　“若陀，说。他，打架。不用担心。很快，回来。” 

　　钟离轻轻叹了口气。果然，若陀是去找汐神的麻烦了。 

　　他早已猜到了这点，本来是准备去汐神的王殿看看，但是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稚弱懵懂的小少年，钟离有些犹豫。 

　　刚才看到这个人类少年时，钟离就发现他身上的气息有些奇怪。但他确确实实是个普通人类。但是这边的海域离王殿很近，栖居在此的魔物大都性情暴虐残忍。钟离不是很放心他一个人在这。 

　　可能是他犹豫的时间有些长，那个小少年歪了歪头，然后问道。 

　　“你，找他吗？” 

　　“嗯。” 

　　空思索了片刻，然后慢吞吞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对钟离说道：“你，找他，告诉他。我，离开这里。” 

　　“你要离开这里？”钟离大概听懂了他的意思。 

　　空点点头，然后又指了指天上。 

　　“没有雨，就离开。” 

　　“一个人？” 

　　空点点头。 

　　钟离又仔细地看了一眼少年。 

　　他因为雨水的冷意脸色有些白。凌乱的金色长发紧紧地贴着他的脸颊。 

　　但他的眼神却十分澄澈，安静。雨里的那双金色的眸子更显得有些雾蒙蒙的。 

　　钟离不知为何想到了，曾经在不知名的山脚石背看见的一只被雨水打湿之后依旧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金色小猫儿。 

　　它那时也是静静地用那双清澈的金色猫瞳看着他。 

　　钟离有些心软。 

　　他举起伞走过去把少年笼在伞下。 

　　空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他。 

　　“若陀……”钟离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像给不懂事的弟弟收拾烂摊子的长兄。 

　　“你……叫什么名字？”钟离低声问道。 

　　“名字……”空有些苦恼。他松开拉着海兽尸体的手，然后蹲下去用细剑把那个名字写在了潮湿的沙滩上。 

　　“是，这个。若陀，叫我，小哑巴。”空本来不想把那个称呼说出来，但是他觉得这个人可能和若陀一样看不懂他的名字。 

　　钟离没注意空后面的话，看到空写下的词后顿了片刻说道：“这个意思……是空？” 

　　空猛然抬头看他，却只瞥见他眼角的一抹绯红。 

　　是受伤了吗？空有些疑问，但是没有问出口。 

　　“空？”钟离低声唤道。 

　　空这才回神，他起身问道：“你，知道，这个？”说着，用剑尖指了指地上的字。 

　　“在璃月语的意思里，是【空】的意思。”钟离回答道。 

　　其实地上的文字钟离并没有见过，但是属于岩之魔神的通感还是能理解它的意思。 

　　“空？”空轻轻重复了一遍。然后扬起了笑容。 

　　“空！”他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认真看着钟离说道：“谢谢你。” 

　　眼前少年的笑容明亮耀眼，尽管在有些阴沉的光线中都透出一股夺目的感觉。 

　　钟离轻笑着摇头，“不必道谢。我是摩拉克斯，如若陀所说，是他的朋友。” 

　　“摩拉……克斯。”空重复了一遍。然后伸出手。 

　　“？”钟离有些疑惑，但也伸出了手。 

　　空握住他的手摆了摆。 

　　钟离注意到他偏凉的手心温度，蹙了蹙眉。但随即便听到少年对他说。 

　　“你，我，我们，朋友。” 

　　钟离抬头，看见空灼灼的目光。 

　　“什么？” 

　　【我们交换了名字，所以现在是朋友啦~这是若陀教我的。】 

　　极其意外的，钟离听到了空的心声。 

　　他兜帽下的双眸轻轻眯起，看向两人交握的手。 

　　果然空又握紧了他的手，说道：“我们，名字。朋友。” 

　　钟离有些讶然，随后试探地用心音说道：【这是若陀教你的？】 

　　空愣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着钟离。 

　　“倒是有些神奇。”钟离低声说了一句。 

　　空没有听清，刚准备问，就听到脑海里有个声音传来。 

　　【能听到么？】 

　　空一惊，看向钟离，却发现他并没有开口说话。 

　　【别怕，试试在心里回应。】 

　　空眨巴着眼睛，愣了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在心里说道。 

　　【摩拉……克斯？】 

　　钟离很快回复了他。 

　　【嗯。】 

　　空惊讶地看向钟离，随后又听到钟离的心音。 

　　【看来我们可以用这种方式交流。这样对你而言是不是方便一些？我看你似乎说话并不流利。】 

　　空点了点头。 

　　【我……我不会说璃月的语言。刚才的那些话，都是若陀教给我的。】 

　　【原来如此。】 

　　钟离沉吟片刻，抬头看了看仍下着小雨的天空，问道。 

　　【你现在准备去哪里？】 

　　空松开钟离的手，指了指地上的海兽尸体。 

　　【我要把它带回去。然后离开这里】 

　　但奇怪的是钟离并没有回答。 

　　【摩拉…克斯？】 

　　空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钟离重新握上了他的手腕，将自己的心音传递过去。 

　　【看来想要用这种方式交流，需要我们有接触才行。】 

　　空被这个神奇的交流方式震惊到了，下意识忽略了手腕上传来的属于钟离的温度。他点点头。把自己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钟离注意到“回去”这个词，有些好奇。 

　　【你在这附近有居所？】 

　　【嗯，不过比较……比较破，是我自己搭的。】空想到自己那个破破烂烂的营地，有些脸红。 

　　【如此，我和你一起吧。】 

　　【诶？你不找若陀了吗？】空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近距离这么一看，那双金色的瞳更显得流光溢彩。 

　　钟离轻笑，【若陀虽然性子有些急，但我相信他的实力。你是他的朋友，现在他不在，我理应照看，放你一人带着猎物回去，我有些不放心。】 

　　体贴而可靠的话语让空心里都有些暖融融的。对钟离的初印象也从【神神秘秘的奇怪的人】变成了【若陀的好人朋友】。他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那就谢谢你啦。不过我其实一个人可以的。等我们安全回去，你就可以放心去找若陀了。其实我也有点担心他。】 

　　说着，空的眉目之间有些忧虑。明明若陀说很快就会回来，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了。而且这两天海域的海兽都十分焦躁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若陀造成的影响。 

　　【好。】钟离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于是空重新捡起海兽的尸体，两人并肩向石山走去。 

　　空的那个临时营地就在石山里面的位置，只是得从另一个方向才能方便地进去，就在两人绕路的时候，雨下的越来越大了。 

　　钟离的伞原本凝成的时候并不算大，发现空小半个身子还是会被雨水打湿之后，钟离默默地把伞变大了一圈。 

　　空自然感觉到了，这时他们的手早已松开，于是空抬头说了一句“谢谢你。” 

　　随赠的还有一个温暖的微笑。 

　　“只是举手之劳。” 

　　走了一段时间，眼前的场景终于出现了条实在称不上路的草径。 

　　这个草径十分狭窄，容纳两个人并行还是有些困难。 

　　钟离看空拖着海兽尸体走的十分艰难，一脚深一脚浅得像是要随时摔倒一样。 

　　但即使如此，空也依旧安安静静地走着，神情平静，不曾有抱怨的样子。 

　　这个少年，心性倒是较之常人要更加坚韧。 

　　钟离在心中默默想到。 

　　空没有求助，钟离也没有贸然帮忙。只是偶尔在空要跌倒的时候扶住他。 

　　每当这时空就会对他感谢地笑笑。 

　　这么走了一会儿，终于到了空的那个“营地”。 

　　这个“营地”半边靠着石洞，半边是用树木和草叶搭起的棚子。看着十分简陋，但是又确实是个合格的容身之所。 

　　空到自己的地盘之后终于放心了下来。他把海兽尸体放在一旁准备待会处理，然后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堆带有余火的木屑，轻轻一吹，橘红色的火苗“噗”的一声燃烧起来。 

　　空把火苗放在准备好的柴火堆里，篝火很快燃烧了起来。 

　　做完这些，空才重新看向钟离。 

　　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钟离见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空愣了片刻，反应了过来，攥住了钟离的食指指尖。 

　　钟离的十指修长白皙，握上去的时候像握住了一块入手温润的玉。 

　　【你要离开去找若陀吗？你的衣服好像有些湿了，要不要先烤烤火？】 

　　钟离思索片刻，回应道【多谢，但是不必了。雨水对我而言并不算困扰。若陀那边更要紧些。】 

　　【好吧。】空虽然有些失落，但是并没有过多强求。毕竟他自己也有些担心若陀。但是既然摩拉克斯准备去找他，那若陀应该会没事。想到这，他又问道 

　　【你们什么时候会回来？】 

　　钟离也不知道若陀那边的情况，于是回答道【不知若陀现在怎么样，如果情况比较复杂，可能没办法很快回来。】 

　　空听到钟离这么说，稍显遗憾地轻轻叹了口气。 

　　【雨停之后我就要离开了，不知道能不能和若陀道别，如果你们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你能帮我和他说一句谢谢吗？】 

　　钟离答应了下来，不过有些不解。【为何不等若陀一起？】 

　　空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他看着钟离的指尖，回答道【我能感觉到，若陀也好，摩拉克斯你也好，都很强大。是我连抵抗都无法抵抗的那种人。我如果和若陀一起，一定会给他或者给你添很多麻烦吧。而且我也不一定能够适应属于你们的生活。若陀常说我和他相逢都是缘分，那我想自然而然的离开，也是缘分吧。】 

　　少年的心音纯粹，洒脱而真挚，让人有些动容。 

　　钟离明白了他的意思，但空对自身状况的敏锐判断与这份和友人道别的果决还是让钟离有些惊讶。 

　　【是我有些想当然了。】钟离先是抱歉，而后又说道【那么，我该走了。】 

　　空松开攥着钟离指尖的手指。 

　　“再见，摩拉…克斯。”空说道。 

　　“嗯，再见。”钟离温和地和他道别，而后转身离开。 

　　空看着钟离的身影瞬息间消失不见，有些怅然，但最后还是微微笑了起来。 

　　能遇见若陀和摩拉克斯，已经很幸运了。 

　　空这么想到。 

　　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空干劲满满地开始收拾那块海兽尸体。 

　　他的行囊其实都差不多准备好了，只等着补充今天的食物。 

　　空把海兽肉切好洗好后就放入装满配料的锅中慢慢焖煮。然后把行李又整理了一遍，做完这些后空有些无聊，于是就在棚子底下撑着脸看雨。 

　　随着肉香从锅里飘散出来，雨势也渐渐小了下来，最后落下的只有雨丝。 

　　空精神了起来，或许很快天气就会放晴，他也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他一边吃着迟来的饭，一遍暗暗希望天气赶紧放晴。 

　　或许空今天尤其好运，又或许上天真的听到了空的祈求。空吃饱的时候，雨正好停了。 

　　—终于，可以出发了— 

　　空有些激动。他最后确认一遍这个小小的营地中该带走的东西已经带走，便准备离开。 

　　营地里面已经整理地十分干净，空再往营地外看了一眼。 

　　这一眼，他就发现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把素白色的伞，斜靠着放在营地旁边的一棵树下。 

　　空心里一动，他走过去，拿起那把伞。 

　　随着拿起的动作，伞上散落的雨滴缓缓滑下，空握着伞柄，恍惚间似乎感觉到了钟离掌心温凉的温度。 

　　他将伞小心地合拢，而后眉眼弯弯地低声说道， 

　　“谢谢你。摩拉…克斯。” 

　　 

　　 

　　 

　　——————幕后小故事—————— 

　　若陀和钟离跟空一起出去干些什么的时候真的很抓狂。 

　　因为无论是干什么，那种对于他俩艳羡的目光和对于他怜悯的目光总是能微妙地戳中他的难堪之处。 

　　其实钟离跟空之间的气氛，也说不上特别甜蜜，但能感觉他们之间的默契。而且空和钟离都是比较低调的性格。 

　　那为什么几乎所有人都会对他们投向艳羡的目光呢？ 

　　因为———— 

　　会十指相扣牵着手的一看就是恋人吧！ 

　　若陀有时候不太理解。空年纪小，有些粘人也就罢了。为啥钟离也很自然地就开始和空要么捏捏，要么牵牵，要么贴贴的。 

　　明明钟离看上去一副“莫挨老子”的样子。 

　　若陀很疑惑，于是也问了。 

　　于是若陀就看着钟离捏着茶盏，欲放不放，脸上表情欲说不说，一副微妙又为难的样子。 

　　“……等你有了爱侣，自然就会明白的。” 

　　最后钟离如是说道。 

　　若陀：…… 

　　若陀：谜语人滚出提瓦特啊！！！ 

　　某马甲君：我也讨厌谜语人。